1952年7月的深夜,老秃山一带的朝鲜半岛被微风轻拂,发出沙沙的响声,大部分志愿军战士都安静地躺在坑道里休息。
就在万籁无声的时候,一个27岁的志愿军战士倪祥明,因为心头挂念,翻来覆去,怎么也睡不着。
他根本没料到,这会儿的清醒,迟早会换来整片阵地的平安,还会关乎几十名战友的生死存亡。
一次巡查、一份警惕、一声怒吼,一个人扭转乾坤,创造出了血与火中最英勇的篇章。
那一晚,他变成了守护老秃山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黑夜躁动
七月的夜色里,朝鲜的风总夹杂着湿气和泥土的味道,老秃山本就因为炮火被打得光秃秃的,山风没得阻挡,毫不留情地刮过去。坑道深处传来战士们沉稳的呼吸声,一阵阵回荡。
倪祥明侧身躺在地铺上,盯着头顶坑道壁上隐隐摇曳的灯光,炽热的感觉像蚂蚁一样在皮肤下挪动,一会儿闭上眼睛,几秒钟不到,那股燥热又把他从迷糊中拉了回来。
他清楚自己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,而是心里有个事压着。几天前递交的入党申请书,那其实是他藏在心底许久的一个梦想。
自从加入志愿军,看到身边的党员在最危险的时刻冲在最前头,倪祥明逐渐坚定了心里的想法,要成为那样的人。他把申请书递出去已经好几天了,一直在等一个回应。
耳边传来战友们规律的鼾声,他转头望了眼不远处坐在洞口的班长刘佐,背脊挺得笔直,就像一棵几十年风中坚挺的老松树,那身影让他心头一震。
“班长。”
“还能啥,还不躺下休息嘛?”
“班长,我睡不着,还是让我来守着吧,你也歇一会儿。”
刚刚打了个盹,你赶紧回去休息吧。
班长……你是不是看了我的申请书啊?我也不是催啊,只是这两天脑袋里全装着这个事儿。
你知道一个党员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?不是喊口号,也不是满腔热血,而是责任心。
我明白啦。
知道了就快点去休息吧。
倪祥明转身走开,回到自己的铺位时,心里已经不再浮躁不安了。望着洞口外那片茫茫黑夜,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刘佐提到的“责任”两个字。
既然担任党员意味着担当,是冲在前线的信念,那我从此刻起就该着手去证明自己,即使申请还未批准,也得表现得像个“准党员”似的。
倪祥明轻轻站起身,悄悄地绕出坑道,拿起一支枪,朝山头边缘走去,那儿是哨兵最后的岗哨,也是他心中信念开始扎根的地方。
此刻的他还不知道,看似平凡的一次巡逻,竟会成为老秃山这个夜晚最重要的转折点。
他没带手电,也不敢开灯,得用耳朵、眼睛和直觉,在这黑漆漆的山头上摸索敌情,正是在这个时候,倪祥明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。
起初只是那种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不像风吹,也不像野兽发出的动静,更像是金属刮擦着石头的摩擦声,给人一种有人小心翼翼地提着东西缓慢挪动的感觉。
紧接着,山脚传来土石滚动的声音,时隐时现,像有人踏在浮土上,努力让脚步声变得轻一些,却始终掩盖不了那细微的“沙沙沙”。
倪祥明眼神一凝,身子下意识地弯了弯,双眼牢牢盯着阵地下面那片浓黑的地方,越来越清楚地看到,不远处山坡上,几抹黑影像水墨泼洒般涌上来,不只是几个人,而是一大片人影。
他们贴着地面缓缓前行,动作虽慢但步伐坚定,沿着山脊朝着志愿军防线逐渐逼近,正是美军的模样,那特有的轮廓,倪祥明在战场上多次见过了。
这场突袭可算是精心谋划好的,到头来就等着对方出现失误和一片混乱,瞬间他毫不犹豫,猛然站起,双脚踩在被炸得松动的土地上,大声向身后的坑道呼喊。
哎呀,敌人已经到了!!!!!
这一声划破山谷的寂静,阵地里熟睡的士兵猛然惊醒,经过几秒钟的慌乱,排长石林河飞速冲出了坑道,脚步声像鼓点一样紧促。
“在哪儿?!”
“那块儿!他们冲上来了,一堥儿人!”
果然,那片隐约可见的黑影正飞快靠近,队形也已经排开来啦。这可不是随意试探,而是一场有预谋、有计划,带着火力配合的夜间突袭。
大家都站起来,准备迎战啦!
战士们动作敏捷,倪祥明没有等待命令,便自己冲向前沿的战壕,将枪口指向第一个靠近的敌人方向,耳边还能听见排长在背后快速分配兵力的指挥声。
天色渐暗,头一波战斗几乎同时展开,照明弹从美军那边升起,把山顶照得如白昼一般,紧跟着,就是枪声、爆炸声和喊杀声汇聚成一片,像是一场乱哄哄、疯狂的交响乐。
倪祥明的眼神冷得似冰,他盯着敌人的动作,仔细揣摩他们的节奏。一边是掩护队伍在牵制,另一边则是推进的部队持续前进,轮番出击,打算硬生生撕开对方的防线。
你这么想,真是美梦一场!
他咬紧牙关,迅速抓起一颗手榴弹,等那几名敌人靠近战壕边缘时,突然站起身来,把手榴弹狠狠投了出去。一声巨响传来,几个美军士兵被炸得飞了出去。
这场注定血腥激烈的战斗,就在这夜里正式打响了。
血火交织
照明弹一亮,山头的轮廓就像被刻在了夜空里,还映出了志愿军战士们满是泥巴和血迹的脸庞,场面顿时显得格外逼真。
倪祥明蹲在战壕边沿,听到右侧阵地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呻吟声,低头爬过去一看,发现是通讯兵王义倒在地上,嘴角不停地吐着泡沫,右手紧紧地攥着话筒。
还能动吗?坚持住,别闭眼,睡了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他话还没说完,就把王义拖到战壕最深处,靠在最里面的沙袋后边,然后掏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毛巾塞到他嘴里。
担心你忍不住叫出来,敌人听到就惨了。
敌人的攻势越来越密集,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人倒下。一挺机枪在左翼发出最后一梭子子弹后突然哑火,枪手被击中倒在地上。倪祥明翻过沙包,爬到那挺机枪前面,又开始装弹。
给我顶住火力,别让他们突破界线!
他一边猛开火,一边大声吼着叫身边的士兵们注意,远处传来一阵短促的哨声,那是排长的紧急信号,东边的阵地快要失守,美军正拼命往哪个方向冲击,局势挺危险的。
倪祥明抱着枪,提着几颗手榴弹,从战壕的侧翼跳出来,沿着坑道飞快地跑着。脚下的泥土被炮火震得不停塌陷,泥浆粘着他的裤腿,一步步滑得厉害。
在交通沟的转角处,突然冒出一道黑影,一把刺刀毫无预兆地刺向他的胸口,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向旁边一滚,一脚踢在那人胸口,然后拔出腰间的匕首,和对手扭打在一起。
两人翻滚摔倒在地时,倪祥明的目光从眼角瞥到交通沟另一端快速冲来的几道人影,全都是美军。显然敌人早就有了安排,趁着地形隐蔽偷偷潜入,在他以为安全的这条通道上设下了埋伏。
一个美军士兵举起枪就打算开火,倪祥明拼尽全力,用身上的敌人挡在前面,一瞬间,子弹射穿那人胸口,鲜血溅在他脸上,差点睁不开眼睛。
几分钟下来,他脸、手、衣服上都是血,有的是敌人的,有的是自己的,他心里清楚,这才刚刚开始。拖着腿儿坚持不住了,也不敢停,也不敢慢,只要还有一块阵地没倒,就绝不能让敌人越界。
到了东面阵地,他一看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,战壕差不多被扫平了,剩下的战士就两个了,子弹也快打完了。
倪副班长,快过来!
别叫我,先告诉我目标在哪吧!
倪祥明蹲在残破的掩体后,将手中的最后一颗手榴弹用力一掷,远处几个试图翻越沙包的美军再次被挡住了。他一边换弹夹,一边开始安排任务。
你负责中路,我在左边,你去堵住那条斜沟!
在弹雨之中,战士们在他的指挥下坚守残破的阵地,倪祥明满身是伤,但目光依旧坚毅。他心里清楚,这不仅仅是守住一块阵地,更是守住一条血线,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。
烈火永生
天还没亮,老秃山就像白天一样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,炮声震耳欲聋。东南方向的交通沟已经塌了一半,被美军火力封锁得两个头都探不出来。
倪祥明藏在一块塌了的石壁后,弹匣里只剩下一颗子弹。身后坑道里,几名重伤的战友躺在那里,周元德咬紧牙关,身上绑着临时的绷带,坐在角落里数着剩下的弹药,脸色难得苍白得像个死人似的。
只剩下五个手榴弹和两发子弹了。
倪祥明点点头,走过去把那五颗手榴弹分成三份,把其中两个绑成一束,放进怀里,从刘佐身旁那捆帆布袋里取出了最后一颗成束的手榴弹,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。
倪祥明……你甭……
班长,您休息一下吧。
倪祥明掀开一半的军衣,把那枚染血的“副班长”标志又别回原位,然后深吸一口气,紧握手里的集束手榴弹,朝着坑道口的方向走去。
你在干啥呀?快回来!
哎呀,我告诉你,他们要进去那条坑道,得先踩过我这儿才行。
天边露出一抹暗蓝色,倪祥明踏过积满水的交通沟,毫不犹豫,没有回头,也没有迟疑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把最后的敌人挡在阵地之外。
就在他接近沟口时,一道黑影突兀地窜了出来,是敌军的先头士兵,脚步一顿,右手握紧手榴弹拉环,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,一记肘击将那人撞翻在地,敌人惊慌大喊。
喊声吸引了后面的士兵,他们举起枪,朝倪祥明的方向一步步靠拢去,这正合他意,从怀里猛地掏出绑好的两枚手榴弹,拉环咬掉,然后直接朝敌人中间甩了过去。
一声巨响爆开,火光瞬间席卷开来,几名敌兵被炸得躺倒在地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土的味道,还未散去的硝烟中,他已经绕到侧翼,跑入了另一处沟壑。
敌人开始警觉,有几个美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沿着交通沟向前推进。倪祥明蹲在沟口的拐角处,静静等待,手里紧攥着一把集束手榴弹。敌人的脚步声、呼吸声,甚至他们枪械发出的轻微响动,都近在咫尺。
到了关键时刻,他从暗影中站了起来,仿佛一束突然在黑暗中燃起的火光,面对敌人,用尽全力大声吼出最后的呐喊。
班长!我和他们一起走到尽头!共产党万岁!毛主席万岁!
话还没落音,倪祥明的身影就随着那片火海吞没了,连同他的怒吼、血肉和信仰,一起融入了这片黑夜的尽头。
几分钟下来,援兵终于赶到,敌人慌乱中往后撤退,战士们只在一片焦黑的废墟里找到了他,除了那块烧焦的胸牌——是副班长的标志,还镶着一颗弹片呢。
从此刻起,倪祥明的名字已经深深刻在了历史信仰的丰碑上,永远不会被模糊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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